2021年2月17日星期三

那一段生活在天堂般的日子

 

那一段生活在天堂般的日子

上个世纪50年代,我生活的环境,竟然是一个近似天堂的小到不能再小的山村,全村人家仅有将近十户家庭而已。

说白了,原来这个所谓“村”居住的居民都是一家锡矿公司属下的发电厂的员工的家眷而已,别无他人。

这地方我们管叫它为“邦”(PONG),也许就是马来语KAMPONG 的缩短吧!

我这样一番解释,看官就必然会相信了。

发电厂一天共分三个班次上工,头班上早上7时到下午三时、二班是下午三时到夜晚十一时,尾班是夜晚十一时至第二天早上七时;是不是刚好三个班次?

每个班次二人上班,一个高级的叫“看电”,一个次级的叫“看车”。两个班次不就二人而已,加上一个“学师仔”---就是所谓的信徒。明白这个发电厂的员工组成就知道全部居民仅有十户人家的来由了。

这里的人家每日的米粮从何而来呢?原来发电厂公司有聘请了一位专门替员工采购粮食的工人----叫“夯工”。他一个星期要到一个所谓的“街场”---就是市区---替全部员工购买粮食。因为工厂地带到所谓的市区购买粮食要走羊肠小径的,并且路途上山落坡非常难走,夯工也只能靠挑担子来将粮食挑回工厂地带去。

住在那边的居民,勤劳的都在自己的门前户后开辟一个小菜园栽种一些日常食用的蔬菜,种些常常食用的菜蔬。至于米粮,则是到大约两英里外的一个甘榜购买的。讲到甘榜,令人想起哪里住的都是马来人;其实不是,那儿的居民都是清一色暹罗人;不过这些暹罗人都是我国公民;因为地处泰马边境,所以才会有暹罗人。

暹罗人是佛教徒,食物方面没有什么禁忌,因此容易与我们华人打成一片。他们除了耕种也养猪。工厂的工人要吃猪肉,就向暹罗人买只生猪回来,大家合作杀猪,本钱嘛就平分了。我父亲很能干,杀猪的工作主要都是我父亲一个人干的,有一两位与父亲合作得来的同事做帮手而已。

工厂员工的家眷就居住在发电厂附近,由公司搭建的宿舍,每一户人家一间屋子,电是发电厂供应的,当然是免费了;至于水则是每家每户人家自己用竹管到山边接山水来使用了。至于柴嘛则是住家周围的山边拾回来的。因此居民都说我们住的地方是“柴近水便”。

发电厂是用水力发电的,因此在两三英里外筑有一个水坝,水坝多余的水流下来汇成一条河,就从“住宅区”门前流过。

这条河是沙石河,没有污泥,因此水质好,清澈见底。

工人宿舍四周,都栽种了一下果树,当然少不了万果之王的榴莲了。我们住的宿舍前后都有榴莲树。每年的榴莲季节,我们每天都等着榴莲跌下来捡回来就大快朵颐了。

员工宿舍周围都是树木葱茏的古老森林,夜间也常常听到野兽的惨叫声,不消说那是大野兽追杀小野兽的惨叫声了。

住家对面常常可见一双双的大犀鸟(我们叫大头鵰)飞来站立在高大的树上,它们的叫声振动整个树林。由于犀鸟很大体重不轻,它们一站到枝桠上整棵枝叶就往下沉!

门前这一条河,河岸上还长了满岸的巴姑菜(sayur baku,有空时可以涉水到对岸将这些又鲜又嫩的巴姑菜采回来吃。这条流沙河还有一些螺类,我们客家人叫它“沆螺”。沆螺就生活中河边的沙堆上,只要俯下身子就可以将它们一个个捡了放到篮子里带回家做成美食。

山林里还有很多野猪。甘榜的暹罗人常常到山野里用铁索做成机关“装野猪”。野猪肉吃不完,他们就将这些野味肉烘干了收藏起来慢慢的吃。所以,一年到头都可以吃到这些野味。

父亲生性平和与暹罗人很友好,常常到甘榜里取回这些野味做餐食。

居住在这里,一来没有车马的喧闹,空气没有受到污染;二来所吃到的果菜都是鲜美的,不像现在那样,肉类都是冰箱取出来也不知收藏了多少年月;季节性的果子如榴莲、山竹、langsat等等,哪一样不是便宜或免费的?

所以说,这样的地方,即使不是真正的天堂,也近似天堂了!有错吗?

如今我十分怀念那一段生活;真想假日时回到那边度过一个真正的闲适的假期;但是已经没有这个可能了。因为如今发电厂的工人都不居住在那边。他们都拥有摩托车,人住在山村,等到快要到工作时间,骑上摩托车半小时就到发电厂了。下班来再回到住家来。因此从前我们居住那一块地区已经野草丛生、蛇鼠为窝,说不定还有什么凶猛的野兽在那儿走动、找食物呢!谁敢去冒险?

2021114日草于打铜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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