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5月13日星期二

想起严元章博士

想起严元章博士
#文:江枫

槟城韩江中学于1951年正式在青草巷开课,我于1952年慕名报读初中一。求学就是求学,为什么说慕名而来呢?原来韩江的董事部聘请到庄泽宣博士长校。庄博士有一个宏愿,就是要将韩江中学办成模范中学。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他聘请了3位博士来助阵,而严元章博士就是其中一位博士。严博士于1952年初才上任,担任教务主任的职务。

严博士上任之初,住在学校的宿舍。那时学校的新宿舍尚未建好,就将甘榜巴鲁(KAMPONG BARU)的一间旧洋楼权当宿舍。宿舍里居住的有几十位寄宿生,还有严博士及刚从澳门应聘而来的熊叔隆博士一家。

我是霹雳人,在槟城无亲无故,当时也寄宿在宿舍里,所以常常有机会亲近严博士,对他的渊博学识非常钦佩,故而常常与他亲近。宿舍里的同学都一样,常常见到一大群同学围绕着他,聆听他的内容别致的言论。

严博士是一个饱学之士,你与他见面,就会给你一个感觉:他是一个全身都是学问的饱学之士。即使是闲谈,他也常常有惊人的见解。这些见解,不是他从书本上背出来的,而是他自己反复的探求、思索、印证得来的精华,是他自己的精辟见解,不是拾人牙慧。可贵之处就在这里。

严博士虽然个子矮小,但是说话很有吸引力,每次周会时,轮到他发言的时候,整个礼堂都鸦雀无声,都被他的发言吸引住了。

严博士在韩江只服务一年就离任(1953年),一同离职的还有另外3位博士。原因不必细说,说起来会伤心落泪。

严博士离开韩江后到麻坡、巴都巴辖担学校行政人员的职务,后来又到新加坡南洋大学担任文学院院长等职务,于1965年返回香港,终老于港。

1993年我路过香港,特地到他新界元朗的住家访问他。同行的都是教育界同道,其中有一位还是严博士南大的校友。那晚夜饭后本来只打算摇个电话向他问候,太夜了怕影响他老人家休息,谁知他竟说,难得有机会,既然你身在香港,就来见见面吧!于是,就遵命前往。

已经四、五十年没见面了,一见面,他还是那副老脾气,常常指正别人不很正确的观点。他不是强词夺理、唯我独尊,因为他提出的观点,你细细咀嚼,就能体会出他见解独到之处,往往与众不同的高超部位。


他常常对同学们说,学问这东西必须日日研究、常常磨练,尤其是当教师的,更必须不断进修。这样才能天天有新知、日日有创见。而当教师的,如果没有新知、没有创见,只懂得“背书”,轻的是学生受益有限,重的是误人子弟。他当时会说出这些肺腑之言,我们都明白他是有感而发!情况复杂,不容细说。

他最讨厌是学生上课时讲话不听课。他说:“如果学生在每一堂课只学懂一个字、一个词、一样新知识,那么,一个星期、一个月、一年、两年累积起来就是大学问了。”这些看似老生常谈的话,仔细思考,的确是大道理。我从他这句话里获益良多,因此,也常常以这句话告诫我的学生。

他常常指出家教的重要性。他在班上公开说,很多人只知道结婚生孩子,可是,生下孩子,却没有好好教养,社会风气这么败坏是原因之一。当时的社会风气还没有如今的败坏程度,他已经看到这一点了,实在眼光独到。我非常认同他这种观点。

他初到本地,就看出本地的铜臭味重,书卷味轻,是一个先敬罗衣后敬人的功利社会。当年我在韩中读书,很多位大陆来的教师,都有同样见解。中国自1839年经历了鸦片战争之后,国势就一天天走下坡,几至灭亡,但是,却仍旧保持那种高超的书卷味社会风气,着实难得,是我们南洋社会无可比拟的。

同学们请他题纪念册,他惯用【孟子】的一句话勉励同学:“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这一点他是切切实实做到的。

他说一个非常有骨气的学者。记得他离开韩江前夕,同学们见他,他感慨系之的说:“董事们都是生意人,平日对工人呼呼喝喝、指指点点,时日久了,养成一种习气,对我们这些人也这样。他们忘记了,我们不是他的工人,不是做苦力的。他们应该学学礼贤下士。唯有这样,学校才能办好。”这是一针见血的点睛功夫。那一年年底的董教风波,这是最大的原因之一。

我想,一个人要是幸运,一生中遇到一位像严博士这样的人,将一生受用无穷,无论在品格修养上、在做人的原则坚持上、在探讨学问的道途上,必定获益匪浅!

严元章(19091996),广东四会县人,金陵大学文学士,中山大学教育硕士,伦敦大学哲学博士。在中国曾任四会中学校长,广州国光中学教务主任,中山大学教育研究院办公室主任、师范学院副教授兼管训育部主任,南宁师范学院教授兼教务主任。

严博士离开韩中后,曾先后担任麻坡中化中学副校长、峇株华侨中学校长、新加坡南洋大学文学院院长等职,并且1956——1963年曾经担任教总顾问。

2014513日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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