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1月19日星期三

小市镇的没落



   小市镇的没落


每年的清明节,我都回去家乡------仁丹扫墓。说是扫墓,其实仅是扫墓我是不必回到仁丹去的。以前外祖父母的坟墓在仁丹我回去真的是去扫墓,自从十多二十年前我将他们的灵骨迁移来槟城,寄放在庙宇的骨灰塔之后,我就无需回去仁丹了。我每年趁着清明节回去最主要的目的是探望那儿的亲戚。



每年回去,我都会感慨万千。家乡仁丹的居民一年比一年急剧减少,已经是十室九空了。由于家乡那儿没有什么工商业机构供居民发展,年轻人都到城市发展,家里就只剩下老人了。而那些儿女在外头发展得比较顺畅的,日子好过了,也将两老接去安享晚年。结果是,家乡就沦为尽是老人的孤城了。



这情况看了令人伤心落泪。其实,不但家乡如此,在回家乡的路上,所经过的许多小市镇莫不如此,如:瓜拉吉低、古邦、华玲等小市镇也一样的凄凄惨惨戚戚。



我也曾经回去父母亲中国的家乡探亲,所见的情况也是如此。父亲家乡鹤山-云乡-田心村及母亲的家乡鹤山-禾南乡-高嘴村,也是这样。母亲指着一方方长满杂草的荒地对我说:这块地就是我向你讲述过当年发生怎样怎样争执的地方了。”母亲十七岁才从家乡过番来到马来亚,对家乡的事情知道得很多,小时候常常为我讲述她家乡的故事。



这次回到田心村,堂兄带我到了一块长满杂草的空地,指着一间简陋的又小又矮又破烂的小舍,对我说:这就是你们的屋地了,你们回来建大厦吧!我看了只觉得一阵悲凉的感觉袭上心头!细看之下,原来那是一个猪圈,养着几头猪,不知是那一位乡亲废物利用了。



我们老祖宗的屋地呀!就这样任其荒废,我这个后辈令祖辈们失望了!



记得我1993年带着母亲回去高嘴村探望乡亲时,见到一条高速公路从村边横贯而过,那是从广州到雷州半岛的湛江的高速公路。我祈望这条高速公路,能带旺高嘴村的经济发展。



如今,母亲已经逝世20年,而家乡的舅父也在七八年前逝世了,与那儿的音讯断绝了,情况如何?已经无法知晓。



从这儿我无意间有所觉悟。我觉悟到:所谓亲人的来往,也只不过保持两三代而已。像我家的情况那样,我虽然与家乡的表弟见过面,现在如果再相遇,恐怕也彼此不能相认了;而我们的后代还会有什么联系呢?



小乡镇没落的命运,中国和我们这儿都相同,欧美国家是否如此则不得而知了。



我也非常钦佩我们的老祖宗念亲念乡的精神。我那次探亲回来,涂了一篇文字发表在【南洋商报~根】上。不久居然收到一位素未谋面的、居住在柔佛的光挽兄来信,告知他与我属同辈,并且还附上族谱。我展开族谱来看,赫然发现有这样的记录:廿七世孙荣镜徙鹤山”。待我翻出我在家乡拍的照片对照,发现我所拍的乡下的宗祠门楣上所写的是:廿七世祖荣镜祠



族谱的记录,荣镜算是廿七世“孙”,可是,正是他将我们这一系的人带到鹤山来的,所以在宗祠中他便被称作了。我追溯上去,按照他的字辈到我的字辈,我们这一系的人来到鹤山落籍经历了六代人,应该有二百年了。



那个时代的通讯、记录、交通、联系器材都那么缺乏、落后,可是,仍然能够记录下他们的一位,迁徙到鹤山去,那是怎样的一种精神和毅力呀!我不得不由衷的钦佩我们这些先人。我们这个时代,样样先进、样样发达,要做这样的追踪记录,恐怕也难以办到吧!有谁愿意负责做这种繁琐又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七十年代我修读伦敦大学汉学系课程的时候,就觉得非常奇怪,中国自从1939年“鸦片战争之后,就衰弱无比、欲振无力,为什么西方国家尚有这许许多多的汉学家对中国的历史文化作这么深入的研究、探讨。岂不是浪费精力吗?这样的付出值得吗?



后来,才想通了,中国号称有五千年的历史文化的古国,是有其价值的。中华民族是一个了不起的民族。西方汉学家独具慧眼,他们了解这些、珍惜这些,是我辈小子望尘莫及的。



20141119日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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