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旧信

一封旧信


Xi Liu 同 学：


很 高 兴 能 收 到 你 的 信。

如 果 不 是 你 提 起， 我 还 不 知 道 你 已 经 教 了 8 年 书。8 年 在 人 的 一 生 中， 算 是 相 当 长 的 日 子。 人 生 有 几 个8 年？

当 了8 年 教 师， 其 中 的 滋 味 你 应 该 够 清 楚。 当 教 师 苦， 当 华 文 教 师 更 苦。 有 很 多 教 师 都 不 愿 意 教 华 文， 一 来 它 是 不 能 赚 取 外 快 的 科 目， 不 像 马 来 文 或 其 他 数 理 科 目， 可 以 在 课 外 时 补 习； 二 来 由 于 学 生 学 习 华 文 态 度 欠 佳， 教 了 很 难 获 得“ 成 就 感”。

教 了 整30 年 书 才 退 休， 根 据 我 的 观 察， 没 有 兴 趣 学 习 华 文 的 学 生， 一 般 上 都 不 会 热 爱 华 文、 也 不 会 热 爱 自 己 的 文 化 遗 产。 由 于 不 热 爱 华 文， 他 们 就 不 会 对 维 护 华 文 教 育 的 运 动， 给 予 支 持。 华 文 在 他 们 看 来， 是 可 有 可 无 的 东 西， 即 使 被 消 灭 了， 对 他 们 来 说， 也 没 有 什 么 损 失。 由 于 对 华 文 的 冷 漠， 他 们 也 对 自 己 的 文 化 没 有 兴 趣， 更 没 有 信 心。 这 种 人 没 有 种 族 意 识， 很 容 易 被 别 人 同 化。 他 们 的 外 貌、 长 相 虽 然 与 我 们 无 异， 但， 他 们 的 灵 魂、 精 神 都 不 是 华 人。 计 算 华 人 的 时 候， 不 必 将 他 们 算 进 去。 华 人 社 会 有 什 么 风 风 雨 雨、 有 什 么 惊 涛 骇 浪， 他 们 都 若 无 其 事， 一 点 感 受 都 没 有， 这 种 人， 华 社 对 他 们 还 能 期 望 些 什 么？

屈 原 哀 叹 过：“ 众 人 皆 醉 我 独 醒”。 当 大 家 都 醉 醉 痴 痴 的 时 候， 清 醒 的 人 是 最 痛 苦 的。 清 醒 的 人 忧 国 忧 民， 他 们 预 见 到 前 面 危 机 重 重， 可 是， 周 围 的 人 尚 在 醉 生 梦 死， 即 使 呼 喊 警 觉 也 没 有 回 应。 他 们 缺 少 知 音， 独 来 独 往， 心 境 是 寂 寞 凄 凉 的。 富 有 使 命 感 的 华 文 教 师 大 致 上 就 是 这 一 类 苦 闷 的 人。 周 遭 的 人 都 在 寻 欢 作 乐， 而 且 乐 不 可 支， 而他 们 却 愁 闷 度 日。 举 世 混 浊， 他 们 不 愿 随 其 流 而 扬 其 波； 众 人 皆 醉 又 不 愿 哺 其 糟 而 啜 其 醴。 这 种 人 不 会 顺 应 潮 流、 不 会 与 时 并 进， 又 不 会 适 应 环 境， 注 定 一 生 痛 苦。

现 在， 宏 愿 学 校 计 划 势 在 必 行， 如 果 这 个 计 划 成 功 推 行， 华 文 教 育 必 定 寿 终 正 寝 无 疑。

很 多 人 都 爱 崇 洋 媚 外， 对 自 己 的 文 化 丝 毫 信 心 都 没 有。 这 些 人 应 该 向 日 本 人 学 习。 日 本 人 对 自 己 的 文 化 充 满 信 心， 发 扬 光 大， 所 以 有 今 天 的 成 就。中 华 文 化 具 有 五 千 年 的 悠 久 历 史， 精 深 博 大， 我 们 华 人 要 是 能 看 透 这 一 点，“ 择 善 而 固 执 之”， 据 理 力 争， 终 究 会 守 得 云 开 见 月 明。 中 国 的 不 断 强 大， 应 该 给 我 们 一 个 很 大 的 启 示， 也 会 为 我 们 带 来 和 煦 的 阳 光 和 清 新 的 空 气。 但 愿 如 此。

罗 罗 嗦 嗦 写 了 整 页， 希 望 你 不 要 嫌 我 弃 浪 费 你 的 时 间。

(24/11/2000稿，2012年10月14日重修)